DanielPrynnevv.

“最后我还是去了北海,问那条鱼,未曾思索,他告诉我,若可,愿跃此时海”

【典诺,诺第一人称】Treat.

总归不太喜欢顶着昏冷的清晨出门。究其原因,大概也是得益于乌克森谢纳,他太多时候也想学着和我一样沉睡到中午,但总也耐不住疑问来急切的敲响我总也禁闭的房门,如今想来,那时应该买支马克笔涂上十点钟之前勿扰的字样挂在门口,或是窗边的横栅上。

“诺斯威尔,诺威尔先生,”我困顿的抵着房门口摆摆手让他进去,他也不是天性吵闹的家伙,,只侧过身子进到客厅间在沙发一侧正襟危坐。这让我忍不住时刻拿起他和隔壁酷爱极限的邻居对比,直感慨拥有一个安静的朋友该是件多么美好的故事。我沏好了杯可可,抬头间想起还有位“客人”,也不避嫌的斟出去一小半到另一个空瓷杯里。——只是客套衍生的行为,我知道他不会动用。

一边啜饮着一边端给他的时候,他眉宇间目光闪烁。这和平时不太一样,我略感惊异的想,脑子里快速旋过他那阵初来乍到时候的通身忧郁:是了,贝瓦尔德,有时候我直呼他乌克森谢纳。这个方满二十岁的,本该古板无波上着商学院的年轻人,却不舍远近,被他的家人送到我这来“治疗”。原因不在其他,只简短地留下讯息“抑郁”和“躁怒”。最初着实很难令人接受,一个外观如此伟岸沉默寡言本该强悍的人,内心却看上去远没那么结实。

这是他在我这接受治疗的第二个年头,虽我早就和他的父母联系,对他这种封闭的内心,我已经撬开了一丝“缝隙”,可也耐不住他周周亲自来访叨扰,导致很多来访病人的候诊都要被推迟。

我揉了揉眉心,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,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,瞥见他还是一副克己守礼的做派,腿和腰杆板的直直的。较之前来比,他的问题已经不是支离破碎的话语,而是能连串的提出他心中所惑,或者是生活中的难题。这样就好,我默然欣喜地端起咖啡杯。听他时不时地问谈:

“这是一个还没过期就已经过时的世界。”他说①

我蹙眉,“整个国家都在为没人能正经做事起立鼓掌,毫无保留地为平庸欢呼喝彩。”②放下咖啡杯,正视这个问题开始摩挲下颌思索对策。毕竟惹恼了谁都不好,我不清楚他是不是会像以前的人那样摔碎新购进的木桌。

“我眼里的色彩非黑即白,可只有一个人笼统代表了全部其他的颜色。③”他又说。

这次我不言,心道他是情窦初开,喜欢上了谁。可望着贝瓦尔德,这个看似正经到无与伦比的人,认真注视桌面咖啡杯里面黑褐色液体在他下意识晃动时形成的漩涡。我又觉得这个人如果没有这些心理隐疾,一定是很招女孩喜欢的。

不到午后他就离开了,时长一个小时的相对无言,持续两个小时的间断问话。——这就是我们的各自生活里业余的全部,等收拾完桌面散落的文件夹和咖啡杯,阳光已经彻底照不进我的卧室了。

所以才讨厌昏冷的清晨。我倒回床榻,脑海里却翻涌着乌克森谢纳愈发难以理解的言论。——即便这和年轻时候的我(现在其实也才满三十)莫名如出一辙。

“人们说我刻薄。他们或许是对的,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。从来没仔细思考过这件事。人们还说我“不善交际”,猜想这是说我不怎么喜欢和人打交道,这个我承认。大多数情况下,人都不怎么靠谱。”④

转日他又来了,还是同样的糊涂话题,却是带来了一只蝴蝶标本。我潦草举着报纸堪堪扫视几眼才想起抬头去问:想来谈谈效应,亦或是单纯的一件礼物?他点点头,推过礼品盒来说只是礼物。临别礼物,我这才知道他即将举家搬去了南部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该是件令人欣喜的事情,可我怎么也提不起精神,仿佛这个金发寡言的男人坐在我的客厅,浑然天成的就该和这屋子一体一样。于是我就这么做了,我告诉他坐在沙发上姿势不必乱换,就这么悄悄拍下照片合念,并洗出来摆在了客厅橱柜一角。

我就这样聊以度日,缓慢而有条不紊。还接待咨询的病人,只是也逐渐怠惰了起来,不管接触再多,也不外乎尽是些无病呻吟的近当代的年轻愤青。很少有他这样深邃思考,又对生活浅尝辄止的男人。可以说他的脾气秉性,也许那时就勾起了我的兴趣。

然而现在谈起什么都晚了,我也许除了他一个看起来和他人一样冰冷的电联方式,再无留念。也许还可以算上那张照片。——不变的是我还是一如既往般厌恶昏冷的清晨。或许无法像以前想的那样,永久意味地封存这段记忆,甚至有些乐而自得地时不时举出擦拭。在将之擦拭到第十二遍⑤的时候,竟猛然回忆起他自然而然冲我轻声叙说地

“有那么一个人,盘踞在我心头两年,他是我世界色彩的全部。”只是上帝都知道,那两年有我,他独立的私人心理治师。

不变的早晨与改变的预感。

提注:

①②③④处均出自小说弗雷德里克 德里曼《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准备去死》

⑤欧洲人认为十二这个数字代表“圆满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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